第15章 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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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15
◎頭暈◎
“應該是去給施方晴慶生了。”李林茂莫名其妙地看著蘇航背影, “我說游也。”
蘇航反應過來：“今天是她生日？”
“是啊。”李林茂說，“有人發朋友圈了。”
“什麽朋友圈？”蘇航看著他，“給我看一下。”
蘇航的表情很平靜, 但李林茂卻感覺他有點兒激動。
李林茂拿出手機，手指在屏幕中滑動了幾下, 不情願地給他看了幾眼。
蘇航一頓，從他手裏奪過手機, 點開視頻。視頻裏游也和施方晴正在玩游戲, 旁邊有人在起哄。
蘇航把手機還給李林茂，聯想到婁曉嵐發給他的圖片，猜到施方晴或許邀請了黃熙雨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。
雖然有些令人吃驚，他和黃熙雨在一起將近兩年，不清楚她和施方晴如今關系好到什麽程度，但這也許是最合理的解釋。
蘇航松了口氣, 不由得對剛才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。
游也家世良好，成績在導演系名列前茅, 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。蘇航不想得罪他, 沈默了很久來思索自己該如何挽回局面。
“你最近很不正常。”李林茂說。
自從和黃熙雨分手以後, 蘇航一直表現地不算正常。李林茂將一切看在眼裏，只是他這個人沒那麽多熱心腸，更不想多管閑事, 況且蘇航和誰關系都一般, 他犯不著多說話。
蘇航低垂著頭，宛如打了一場敗仗，語調低沈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是因為洛思？”李林茂問道。
蘇航眉頭一皺：“不是。”他說, “這件事只能怪我自己。”
李林茂：“……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李林茂說, “你到底是喜歡你前女友還是喜歡洛思？你這——”他一臉鄙夷, “讓人搞不懂。”
果然，蘇航又沈默了。
李林茂嘴上說著不懂，其實心裏門清兒。不就是見一個愛一個，左右誰都不想放手。
“哥們兒。”李林茂一字一句道，“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，現在男人講究的是一心一意一輩子，我覺得吧，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事兒常有，但清醒的人不常有。你學學人家游也，什麽時候見他和女生糾纏不清了。”
蘇航只是說：“我和他不一樣，我從小生活在農村，家裏沒人能幫我，我只能靠自己，他家庭條件好——”
“我們確實不一樣。”
不知何時，洗手間門被打開。
隨之而來的，是游也偏冷的聲音。
他腳步不停，拿起桌面上擱置的維生素c飲品，轉身離開，淡聲道：“不止是家庭。”
---
黃熙雨回到宿舍，房間裏只有程若蕓一個人。
程若蕓轉頭看向她，問道：“你和誰一起出去的？”
“嗯？”黃熙雨低聲說，“你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“我還以為你和逯露韓筱丹她們一起。”
黃熙雨如實道，“我去參加別人生日聚會了。”
程若蕓：“誰呀？”
黃熙雨想了想，說：“你認識施方晴嗎？”
程若蕓聽說過這個名字，但不太熟。施方晴這人性格開朗，稱得上藝院交際花。但黃熙雨為人冷淡又性格內向，她有點兒不太能理解此人的名字從黃熙雨口中說出。
程若蕓說：“又是因為蘇航？”
黃熙雨搖頭：“算不上吧。”
如果說一開始認識施方晴是因為蘇航，但今晚的邀請和他並無半分關系。
她語氣淡淡地說：“因為游也。”
程若蕓深吸一口氣，猛不丁冒出一句：“你倆真好了？”
黃熙雨呼吸滯停一瞬，她自認為是一個無論處於何時何地都能保持鎮定的人，但還是莫名被舍友這話驚亂了心緒。而且那一瞬間，好似有什麽畫面在她腦海中快速發展，像是拉攏不住，但又很快回歸現實。
黃熙雨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她眼中有淺淡的慌亂，沒人看得見。
她問程若蕓：“你怎麽會這麽說？”
誰料程若蕓只是笑，說覺得最近她和游也的見面頻率太高了點兒。
黃熙雨覺得好像是這樣的，她和游也現在已經是朋友了。
程若蕓又是笑又是鬧：“男生都這樣，想追人先從朋友做起，以游也這種姿色，真想追你你是跑不掉的。”
黃熙雨認為程若蕓這話的可信度極低，先不說她剛和蘇航分手沒多久，再者說，她並不認為游也在追她，雖然她確確實實在相處中被游也撩到過幾次。
程若蕓問道：“怎麽撩？”
“他很細心。”黃熙雨說，“很有教養。”
也許是他長相太優越了，氣質超眾，恣意灑脫，所以他即使姿態有些許吊兒郎當也不會令人感覺冒犯。
唯獨今晚——
在追求和被追求的局勢和位置中，黃熙雨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不快。而正是因為在冗長走廊中，他破天荒地冷了臉，讓她從心底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內疚。
然後程若蕓就起哄著說：“你趕緊約人家吃飯，就當賠禮道歉。”
黃熙雨思索了一下：“好。”
“這麽幹脆？”程若蕓說，“以前蘇航約你出去很難的。”
“那不一樣。”黃熙雨這樣說。
……
第二天，黃熙雨醒來時，其他人還沒醒。
窗簾拉的嚴嚴實實，黃熙雨盯著天花板，神智還沒清醒，眼前卻已經浮現出了一張臉。
黃熙雨起身坐在床上，周遭氣氛安靜地祥和。她揉了揉眼睛，清醒了半晌，又不可思議地捏了捏臉頰。
昨晚她竟夢到了游也。
還是在氣氛嘈雜的包廂裏，游也在潑水游戲中戰勝了所有人。然而懲罰卻不僅是一杯涼水，而是前幾年網絡十分流行的冰桶挑戰。
游也站在她面前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夢裏沒有對話，但她知道游也的意思，是讓她開始吧。
高舉冰水，貫穿上下。
黃熙雨腦袋發懵，只知道自己應該早些請游也吃飯。她剛拿起手機，就看見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。
她很快就猜到了對方是誰。
黃熙雨覺得蘇航此舉格外沒有必要。已經分手，所有解釋和挽留宛如雲煙一樣沒有意義，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，就將此歸類於垃圾短信。
程若蕓醒後，黃熙雨像是聊天家常般同她說起此事。
程若蕓聽過後，表情很不好看。她問黃熙雨：“他這是想幹什麽？吃著碗裏看著鍋裏？他和洛思沒後文了嗎？幹嘛總來煩你？”
黃熙雨說不知道。
“那你怎麽想？”
黃熙雨坐在書桌前端莊畫眼線，一張小臉白凈剔透，唇瓣翕動，聲色淺淺：“我請游也吃晚飯。”
---
黃熙雨坐在餐廳外等了許久，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，嘈雜吵得她有些頭痛。
餐館裏特有的飯菜香氣縈繞在她身遭，溜進她的鼻腔，和饑餓一起在她身體裏糾纏。
不知道是第幾次看手機。
游也還沒回覆。
服務員站在餐廳門口喊號，喊到黃熙雨的號碼時，她說同伴還沒到。
服務員抱歉地說，t z過號作廢。
黃熙雨糾結再三，給游也撥去了語音通話。
她其實不太確定通話會不會接通。
幾十秒後，語音通話自動掛斷。
黃熙雨說：“算了，作廢就作廢吧。”
至於請游也吃飯被放鴿子一事，黃熙雨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多問。
她很少有過窮追不舍的時候，何況對方是與她並未過於相熟的人。
黃熙雨心目中的游也，很有涵養。
她隱隱有一絲兒無語和氣憤，又忍不住猜測或許對方有重要事情。
但是就算有事情，也應該提前告知一下。
黃熙雨走出餐館所在的長長街道，霓虹燈閃爍著，馬路中亮起猩紅剎車燈光。以前不願過多留意的光線，如今卻刺到她的眼。
黃熙雨穿好外套，手指握著手機，轉身前往路邊二十四小時便利店，準備買些面包牛奶果腹。
還沒踏進門口時，手機鈴聲響了。
屏幕在手心裏閃爍，簡潔頭像似乎在跳躍，鈴聲亦打破了此刻黃熙雨心裏的平靜。她抿了抿唇，點擊通話，將聽筒擱置在耳廓旁。
“游也。”她語氣平靜地說。
“嗯。”
單聽這一句，其實和以往聲色沒什麽不同。
他低聲叫了她的名字。
像是低沈暗啞到磁音流動，帶著沈沈倦意和厚重。
站在便利店門口的黃熙雨微怔，冷風拂來，吹得她長發晃動。她想起昨晚順著游也臉頰輪廓滴落的冷水，水珠晶瑩剔透，被秋風蒸發。
她下意識道：“你生病了嗎？”
他嗯了聲。
“你現在在哪兒？”黃熙雨心跳加速，原先那股氣憤和無奈悉數不見，只剩緊張，“你在醫院嗎？”
他說沒有，在家裏。
“身邊有人嗎？”
游也咳了一下：“沒有。”
黃熙雨頓了頓，又說：“你吃飯了嗎？”
游也：“沒有。”
“你想吃什麽？”黃熙雨甚至沒來得及多想，“我去找你。”
游也頓了頓，啞聲說：“你來找我？”
黃熙雨沒聽出這話的話外之音，又問：“吃藥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游也說，“除了我，什麽都沒有。”
“那你等我。”
“好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掛斷電話後，黃熙雨才反應過來，游也的那一個好字，似乎裹雜著一聲笑。
也許是她聽錯了，那聲音很小。
黃熙雨看見游也發來的定位，正準備轉身離開，又忽然想起什麽，覆而走進便利店，再出來時，手裏多了許多東西。
游也發來的位置，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個新小區。黃熙雨直接打車回學校，為了避免熟人見到，她把和游也吃飯的地點定到學校幾公裏之外的餐廳。
夜空烏黑，路燈沿著道路不斷向後延伸。不久後，黃熙雨拎著一袋食物下車，並在小區門口的藥店裏買了藥。
這一路她不敢懈怠，抵達游也家門口時，她風塵仆仆，鼻尖沁了細密汗珠。等到門被打開，一陣淺淡的、熟悉的氣息拂面，黃熙雨才又後知後覺地想起，自己應該整理一下著裝。
“這麽多東西……”游也低垂著眼，自下而上地打量她，最後目光停留在她被風吹到淩亂的劉海，聲音沙啞地說，“你……其實不用這麽著急……”
黃熙雨微微一怔，面前的男人雖然面色蒼白，眼底略帶青色，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深色綢緞面料睡衣，斜斜地掛在肩上，露出一片白皙肌膚包裹著的鎖骨。
黃熙雨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，低垂著眸說：“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游也緩慢地歪了歪腦袋，看著她。
黃熙雨說：“如果昨天我沒潑你冷水就好了。”她語氣內疚，“真是抱歉。”
游也側過身，忍著幹涸喉嚨的疼痛，啞聲說：“小問題。”
他如此體貼，讓人更加不自在。
黃熙雨嘆了口氣，點點頭，從他身側經過，將手裏東西放在鞋櫃上。
她稍一停頓，來不及想其他：“我是要換鞋？還是戴鞋套？”
游也眼眸漆黑地看著她，從鞋櫃裏拿來一雙拖鞋放在她腳邊。
黃熙雨穿著有點大。
這鞋可能是游也的，她想。
“你餓嗎？”黃熙雨說，“想吃什麽？”
游也還看著她：“不餓。”
黃熙雨喃喃道：“不吃飯怎麽吃藥。”
游也哼笑一聲：“你還買藥了？”
“都買了……”黃熙雨想了想，要不然給他煮點粥？
面積不算太大的兩居室，除了必要家具沒有其他瑣碎，由內而外充斥著嶄新的冰冷感。黃熙雨走進廚房，問他：“你剛搬進來？”
“昨天。”
黃熙雨打開空空如也的冰箱，把購物袋裏的食物一點一點放進去。她沒再詢問游也，打開櫥櫃翻找了些，找到一口新鍋和未開封的米袋。
“你要做飯？”游也問。
“煮粥。”
“嗯。”
黃熙雨轉頭看游也：“你知道水和米的比例嗎？”
游也點頭。
“多少？”
游也倚靠在門框位置，隨意地問：“你不會做飯？”
黃熙雨眨了眨眼睛。
游也挑眉，又盯著她看了會兒。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，片刻過後，他伸出兜裏的手，用食指抵了下額角，聲色低沈地說：“我來吧。”
“你不難受？”
“還好。”
黃熙雨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，因為生病而顯得尤為安穩。她騰出位置，“不舒服就告訴我。”
話音剛落，比她高出十幾公分的男人忽然在狹仄空間裏踉蹌了一下。
黃熙雨擡起頭，伸出手去：“怎麽了？”
游也微微瞇著眼睛，而後緩慢地說：“頭暈。”
黃熙雨看著他。
“扶我。”
黃熙雨騰在空中的手指正要觸碰到他綢緞面料的睡衣，卻在下一瞬，觸及到一片溫熱綿密的手心。
游也筋絡分明的長指穿過她纖柔的指縫，下壓，扣緊。
黃熙雨茫然無措地看著他。
對上她的眼睛，僅一瞬，游也就偏離目光。
“就這樣。”他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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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航反應過來：“今天是她生日？”
“是啊。”李林茂說，“有人發朋友圈了。”
“什麽朋友圈？”蘇航看著他，“給我看一下。”
蘇航的表情很平靜, 但李林茂卻感覺他有點兒激動。
李林茂拿出手機，手指在屏幕中滑動了幾下, 不情願地給他看了幾眼。
蘇航一頓，從他手裏奪過手機, 點開視頻。視頻裏游也和施方晴正在玩游戲, 旁邊有人在起哄。
蘇航把手機還給李林茂，聯想到婁曉嵐發給他的圖片，猜到施方晴或許邀請了黃熙雨去參加她的生日聚會。
雖然有些令人吃驚，他和黃熙雨在一起將近兩年，不清楚她和施方晴如今關系好到什麽程度，但這也許是最合理的解釋。
蘇航松了口氣, 不由得對剛才自己的行為感到抱歉。
游也家世良好，成績在導演系名列前茅, 是名副其實的天之驕子。蘇航不想得罪他, 沈默了很久來思索自己該如何挽回局面。
“你最近很不正常。”李林茂說。
自從和黃熙雨分手以後, 蘇航一直表現地不算正常。李林茂將一切看在眼裏，只是他這個人沒那麽多熱心腸，更不想多管閑事, 況且蘇航和誰關系都一般, 他犯不著多說話。
蘇航低垂著頭，宛如打了一場敗仗，語調低沈：“我知道。”
“是因為洛思？”李林茂問道。
蘇航眉頭一皺：“不是。”他說, “這件事只能怪我自己。”
李林茂：“……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李林茂說, “你到底是喜歡你前女友還是喜歡洛思？你這——”他一臉鄙夷, “讓人搞不懂。”
果然，蘇航又沈默了。
李林茂嘴上說著不懂，其實心裏門清兒。不就是見一個愛一個，左右誰都不想放手。
“哥們兒。”李林茂一字一句道，“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，現在男人講究的是一心一意一輩子，我覺得吧，搬起石頭砸自己腳這事兒常有，但清醒的人不常有。你學學人家游也，什麽時候見他和女生糾纏不清了。”
蘇航只是說：“我和他不一樣，我從小生活在農村，家裏沒人能幫我，我只能靠自己，他家庭條件好——”
“我們確實不一樣。”
不知何時，洗手間門被打開。
隨之而來的，是游也偏冷的聲音。
他腳步不停，拿起桌面上擱置的維生素c飲品，轉身離開，淡聲道：“不止是家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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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熙雨回到宿舍，房間裏只有程若蕓一個人。
程若蕓轉頭看向她，問道：“你和誰一起出去的？”
“嗯？”黃熙雨低聲說，“你問這個做什麽？”
“我還以為你和逯露韓筱丹她們一起。”
黃熙雨如實道，“我去參加別人生日聚會了。”
程若蕓：“誰呀？”
黃熙雨想了想，說：“你認識施方晴嗎？”
程若蕓聽說過這個名字，但不太熟。施方晴這人性格開朗，稱得上藝院交際花。但黃熙雨為人冷淡又性格內向，她有點兒不太能理解此人的名字從黃熙雨口中說出。
程若蕓說：“又是因為蘇航？”
黃熙雨搖頭：“算不上吧。”
如果說一開始認識施方晴是因為蘇航，但今晚的邀請和他並無半分關系。
她語氣淡淡地說：“因為游也。”
程若蕓深吸一口氣，猛不丁冒出一句：“你倆真好了？”
黃熙雨呼吸滯停一瞬，她自認為是一個無論處於何時何地都能保持鎮定的人，但還是莫名被舍友這話驚亂了心緒。而且那一瞬間，好似有什麽畫面在她腦海中快速發展，像是拉攏不住，但又很快回歸現實。
黃熙雨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她眼中有淺淡的慌亂，沒人看得見。
她問程若蕓：“你怎麽會這麽說？”
誰料程若蕓只是笑，說覺得最近她和游也的見面頻率太高了點兒。
黃熙雨覺得好像是這樣的，她和游也現在已經是朋友了。
程若蕓又是笑又是鬧：“男生都這樣，想追人先從朋友做起，以游也這種姿色，真想追你你是跑不掉的。”
黃熙雨認為程若蕓這話的可信度極低，先不說她剛和蘇航分手沒多久，再者說，她並不認為游也在追她，雖然她確確實實在相處中被游也撩到過幾次。
程若蕓問道：“怎麽撩？”
“他很細心。”黃熙雨說，“很有教養。”
也許是他長相太優越了，氣質超眾，恣意灑脫，所以他即使姿態有些許吊兒郎當也不會令人感覺冒犯。
唯獨今晚——
在追求和被追求的局勢和位置中，黃熙雨隱隱約約感覺到他的不快。而正是因為在冗長走廊中，他破天荒地冷了臉，讓她從心底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內疚。
然後程若蕓就起哄著說：“你趕緊約人家吃飯，就當賠禮道歉。”
黃熙雨思索了一下：“好。”
“這麽幹脆？”程若蕓說，“以前蘇航約你出去很難的。”
“那不一樣。”黃熙雨這樣說。
……
第二天，黃熙雨醒來時，其他人還沒醒。
窗簾拉的嚴嚴實實，黃熙雨盯著天花板，神智還沒清醒，眼前卻已經浮現出了一張臉。
黃熙雨起身坐在床上，周遭氣氛安靜地祥和。她揉了揉眼睛，清醒了半晌，又不可思議地捏了捏臉頰。
昨晚她竟夢到了游也。
還是在氣氛嘈雜的包廂裏，游也在潑水游戲中戰勝了所有人。然而懲罰卻不僅是一杯涼水，而是前幾年網絡十分流行的冰桶挑戰。
游也站在她面前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夢裏沒有對話，但她知道游也的意思，是讓她開始吧。
高舉冰水，貫穿上下。
黃熙雨腦袋發懵，只知道自己應該早些請游也吃飯。她剛拿起手機，就看見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。
她很快就猜到了對方是誰。
黃熙雨覺得蘇航此舉格外沒有必要。已經分手，所有解釋和挽留宛如雲煙一樣沒有意義，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，就將此歸類於垃圾短信。
程若蕓醒後，黃熙雨像是聊天家常般同她說起此事。
程若蕓聽過後，表情很不好看。她問黃熙雨：“他這是想幹什麽？吃著碗裏看著鍋裏？他和洛思沒後文了嗎？幹嘛總來煩你？”
黃熙雨說不知道。
“那你怎麽想？”
黃熙雨坐在書桌前端莊畫眼線，一張小臉白凈剔透，唇瓣翕動，聲色淺淺：“我請游也吃晚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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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熙雨坐在餐廳外等了許久，看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，嘈雜吵得她有些頭痛。
餐館裏特有的飯菜香氣縈繞在她身遭，溜進她的鼻腔，和饑餓一起在她身體裏糾纏。
不知道是第幾次看手機。
游也還沒回覆。
服務員站在餐廳門口喊號，喊到黃熙雨的號碼時，她說同伴還沒到。
服務員抱歉地說，t z過號作廢。
黃熙雨糾結再三，給游也撥去了語音通話。
她其實不太確定通話會不會接通。
幾十秒後，語音通話自動掛斷。
黃熙雨說：“算了，作廢就作廢吧。”
至於請游也吃飯被放鴿子一事，黃熙雨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多問。
她很少有過窮追不舍的時候，何況對方是與她並未過於相熟的人。
黃熙雨心目中的游也，很有涵養。
她隱隱有一絲兒無語和氣憤，又忍不住猜測或許對方有重要事情。
但是就算有事情，也應該提前告知一下。
黃熙雨走出餐館所在的長長街道，霓虹燈閃爍著，馬路中亮起猩紅剎車燈光。以前不願過多留意的光線，如今卻刺到她的眼。
黃熙雨穿好外套，手指握著手機，轉身前往路邊二十四小時便利店，準備買些面包牛奶果腹。
還沒踏進門口時，手機鈴聲響了。
屏幕在手心裏閃爍，簡潔頭像似乎在跳躍，鈴聲亦打破了此刻黃熙雨心裏的平靜。她抿了抿唇，點擊通話，將聽筒擱置在耳廓旁。
“游也。”她語氣平靜地說。
“嗯。”
單聽這一句，其實和以往聲色沒什麽不同。
他低聲叫了她的名字。
像是低沈暗啞到磁音流動，帶著沈沈倦意和厚重。
站在便利店門口的黃熙雨微怔，冷風拂來，吹得她長發晃動。她想起昨晚順著游也臉頰輪廓滴落的冷水，水珠晶瑩剔透，被秋風蒸發。
她下意識道：“你生病了嗎？”
他嗯了聲。
“你現在在哪兒？”黃熙雨心跳加速，原先那股氣憤和無奈悉數不見，只剩緊張，“你在醫院嗎？”
他說沒有，在家裏。
“身邊有人嗎？”
游也咳了一下：“沒有。”
黃熙雨頓了頓，又說：“你吃飯了嗎？”
游也：“沒有。”
“你想吃什麽？”黃熙雨甚至沒來得及多想，“我去找你。”
游也頓了頓，啞聲說：“你來找我？”
黃熙雨沒聽出這話的話外之音，又問：“吃藥了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游也說，“除了我，什麽都沒有。”
“那你等我。”
“好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，掛斷電話後，黃熙雨才反應過來，游也的那一個好字，似乎裹雜著一聲笑。
也許是她聽錯了，那聲音很小。
黃熙雨看見游也發來的定位，正準備轉身離開，又忽然想起什麽，覆而走進便利店，再出來時，手裏多了許多東西。
游也發來的位置，是在學校附近的一個新小區。黃熙雨直接打車回學校，為了避免熟人見到，她把和游也吃飯的地點定到學校幾公裏之外的餐廳。
夜空烏黑，路燈沿著道路不斷向後延伸。不久後，黃熙雨拎著一袋食物下車，並在小區門口的藥店裏買了藥。
這一路她不敢懈怠，抵達游也家門口時，她風塵仆仆，鼻尖沁了細密汗珠。等到門被打開，一陣淺淡的、熟悉的氣息拂面，黃熙雨才又後知後覺地想起，自己應該整理一下著裝。
“這麽多東西……”游也低垂著眼，自下而上地打量她，最後目光停留在她被風吹到淩亂的劉海，聲音沙啞地說，“你……其實不用這麽著急……”
黃熙雨微微一怔，面前的男人雖然面色蒼白，眼底略帶青色，卻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深色綢緞面料睡衣，斜斜地掛在肩上，露出一片白皙肌膚包裹著的鎖骨。
黃熙雨面無表情地收回視線，低垂著眸說：“是我應該做的。”
游也緩慢地歪了歪腦袋，看著她。
黃熙雨說：“如果昨天我沒潑你冷水就好了。”她語氣內疚，“真是抱歉。”
游也側過身，忍著幹涸喉嚨的疼痛，啞聲說：“小問題。”
他如此體貼，讓人更加不自在。
黃熙雨嘆了口氣，點點頭，從他身側經過，將手裏東西放在鞋櫃上。
她稍一停頓，來不及想其他：“我是要換鞋？還是戴鞋套？”
游也眼眸漆黑地看著她，從鞋櫃裏拿來一雙拖鞋放在她腳邊。
黃熙雨穿著有點大。
這鞋可能是游也的，她想。
“你餓嗎？”黃熙雨說，“想吃什麽？”
游也還看著她：“不餓。”
黃熙雨喃喃道：“不吃飯怎麽吃藥。”
游也哼笑一聲：“你還買藥了？”
“都買了……”黃熙雨想了想，要不然給他煮點粥？
面積不算太大的兩居室，除了必要家具沒有其他瑣碎，由內而外充斥著嶄新的冰冷感。黃熙雨走進廚房，問他：“你剛搬進來？”
“昨天。”
黃熙雨打開空空如也的冰箱，把購物袋裏的食物一點一點放進去。她沒再詢問游也，打開櫥櫃翻找了些，找到一口新鍋和未開封的米袋。
“你要做飯？”游也問。
“煮粥。”
“嗯。”
黃熙雨轉頭看游也：“你知道水和米的比例嗎？”
游也點頭。
“多少？”
游也倚靠在門框位置，隨意地問：“你不會做飯？”
黃熙雨眨了眨眼睛。
游也挑眉，又盯著她看了會兒。空氣安靜得落針可聞，片刻過後，他伸出兜裏的手，用食指抵了下額角，聲色低沈地說：“我來吧。”
“你不難受？”
“還好。”
黃熙雨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，因為生病而顯得尤為安穩。她騰出位置，“不舒服就告訴我。”
話音剛落，比她高出十幾公分的男人忽然在狹仄空間裏踉蹌了一下。
黃熙雨擡起頭，伸出手去：“怎麽了？”
游也微微瞇著眼睛，而後緩慢地說：“頭暈。”
黃熙雨看著他。
“扶我。”
黃熙雨騰在空中的手指正要觸碰到他綢緞面料的睡衣，卻在下一瞬，觸及到一片溫熱綿密的手心。
游也筋絡分明的長指穿過她纖柔的指縫，下壓，扣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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